“这世上没有超级英雄,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黑夜里的一点光,愿萤火汇成星河,为逝者照亮回家的路。”3月30日,一名消防员在“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处置现场写下的日记登上微博热搜。两千余字间,既有搜救现场的碎片和泥泞,也有救援人员的坚持与祈祷,令不少网友“破防”。
日记的主人滕醒文生于1994年,2019年5月作为国家消防救援队伍首批招录消防员加入南宁市消防救援支队特勤二站,任四级消防士。“3·21”东航MU5735航空器飞行事故发生当日,他入选增援梧州的首批救援队员。驰援藤县的7天时间里,滕醒文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工作者一起,完成了黑匣子的搜寻工作,共找到飞机残骸和碎片3万多件,累积搜索面积900多万平方米。
3月31日,滕醒文在接受南都、N视频记者专访时说,不知道自己的日记上了热搜,对于大家的鼓励与支持,他感到十分温暖。“亲历灾难,我更加体会到生命的珍贵,也更加意识到身为消防员,肩上所担责任之重。”滕醒文告诉南都记者,回来后,他决心扎实提高业务水平,不忘成为消防员的初心,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
滕醒文在斜坡上开展搜寻工作。南宁市消防救援支队供图
“亲历灾难,更体会到生命的珍贵”
南都:从接到增援命令到进入救援现场,你的内心经历了哪些变化?
滕醒文:21日下午接警后,队长当即挑选业务能力扎实、心理素质好、体能跟得上的骨干力量组成了首战增援队伍,当时看着这架势,我心里一紧,知道“出大事”了。在前往梧州的车上,我才从手机上看到了前方发生飞行事故的消息,在倍感震撼的同时也越发焦急,只想尽快赶到现场。
3月21日,滕醒文所在的南宁市消防救援支队列队集结。南宁市消防救援支队供图
进入搜救现场已是第二天,虽已在脑海中反复演练,映入眼帘的画面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飞机残片像雪花一样遍布山野,看不到一点成型的轮廓。核心区域两侧都是高陡坡,一些地方的坡度达到70度,有限的作业面内密集分布着几辆大型工程机械车,正争分夺秒为现场搜救开路。当时,我默默告诉自己,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尽全力救援。
南都:搜救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令你印象最深的一个细节是什么?
滕醒文:进入核心救援现场的第二天,我们就经历了天气变化,气温骤降、雷声滚滚,大雨下了一整夜,让本就松软的泥土变得更加湿滑泥泞,许多地方连站都站不稳。为了保障搜救进度,我们在每个人的身上绑上了安全绳,以便在有人陷入泥潭或滑倒时能够快速施救。
搜救中,滕醒文一腿深陷泥泞。南宁市消防救援支队供图
也就是在那天,我从淤泥中挖出了一本结婚证,红色的封皮在杂乱的搜救现场尤为显眼,内页照片上两张相互依偎的面孔更让人心痛。在搜寻到的众多遗物中,这是给我带来最大冲击的一件。
南都:参与此次行动,给你带来怎样的影响和改变?
滕醒文:还记得搜救工作刚开始时,大家都在急切地搜寻生还者。夜间,强光手电筒的光束在山间闪烁,我因此在日记中写下了“愿萤火汇成星河”的句子。亲历灾难,我更加体会到生命的珍贵,也更加意识到身为消防员,肩上所担责任之重。
3月27日,全体搜救人员哀悼遇难者。南宁市消防救援支队供图
回来后,我暗下决心,要继续学习,扎实提高业务水平,不忘成为消防员的初心,在群众最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
“消防员是‘养兵千日,随时待命’的职业”
南都:平时也有写日记的习惯吗?这次你的日记受到广泛关注,有何感受?
滕醒文:我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平时在工作、培训中积累的经验,还有生活中的一些所见所感,我都会写进日记里。
这一次,我也是本着记录的心态写下这些日记,没有想到会收到这么多关注,我想这也是由于大家对这场事故本身的关心。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不少网友对救援人员的鼓励与支持,心里十分温暖,感觉经历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南都:为什么选择成为消防员?在你眼中,消防员与其他职业有何不同?
滕醒文:很难说是哪个时刻让我作出这个决定,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看到消防车鸣笛驶过,我就心生向往,觉得这是一个很伟大、很神圣的职业。
今年是我成为消防员的第三个年头,过去,我参与了大大小小的火灾、事故救援。每个从灾难现场将群众解救出来的时刻,都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要说这个职业的特殊之处。有句话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则是“养兵千日,随时待命”。哪里有危险,我们就会往哪去。说不辛苦、不危险是假的,但一想到我们的存在能给人民群众带来实实在在的安全感,我就感到十分光荣。
南方都市报(nddaily)、N视频报道出品:南都即时采写:南都记者 翁安琪 实习生 何嘉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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