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证(刚领了离婚证,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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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夏天长,十一国庆结束后,秋老虎还在肆虐,空气中氤氲着闷热和潮湿的气息。
从外边办完事回来,我走进办公区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办公室里比往日多了一份熙攘,趁着老板还在休假,外贸公司的这群销售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八卦。
我刚坐下,还未来得及擦汗,何晓的咖啡就已经送上来了。
“小雅姐,今早星巴克买的,你最喜欢的馥芮白。”
何晓是今年刚大学毕业,公司刚给我派的助理。
小伙子一米八的高个,人长得清秀,性格也机灵,是公司好几个小姑娘的暗恋对象。
“谢谢你哈,多少钱,我给你。”
我正准备从手提包里掏手机给他转账,却一不小心把红色的本子给带出来,翻到了地上。
何晓腿长手快,微愣片刻,立马弯下腰捡起本子,递给我。
“没事,小雅姐,我有买一送一券,您这杯不要钱。”
我微笑着喝下一口,已经凉了的馥芮白。
何晓走后,身后五十岁的陈姐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哎呀,我倒是没有这个好命,都已婚了还有小鲜肉端咖啡,嘘寒问暖。”
“是啊,真羡慕。”另一个小姑娘阴阳怪气地附和了几声。
销售公司屁大点地方,简简单单送咖啡这件事,不用到下班,估计就会被她们传得人尽皆知。
我不是没受过这种流言满天飞的苦。从前拼命做业绩的时候,就有人喜欢在背后嚼我舌根。
我索性拿起红色的离婚证,回头冲陈姐得意地晃了晃,“我离婚了,今早刚离的,刚出炉的离婚证。”
一时间,办公区唏嘘声四起。
我猜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笑话我:这个骄傲的符小雅竟然也有今天。
正巧老板发来工作任务,我打开电脑,却看见屏幕上和顾晨年五年前拍的婚纱照屏保。
照片上的我,笑得很灿烂很幸福。但只有我知道,那只是伪装。
我和顾晨年的故事,外人看来以为是从校服到婚纱,但其实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
顾晨年和我是高中同学,那时我就像个假小子一样,天天和男生混在一起。
顾晨年、沈梦秋和我,就是校园里无法分开的铁三角。
我对沈梦秋一见钟情,高一开学那天我就主动选择成为了他的同桌。
此后一年,在我蒸饭、汽水和辣条的轮番轰炸下,沈梦秋终于在高二分班前夕成功拜倒在我的校服裤下。
早恋有风险,顾晨年同学便成了为我们打掩护的那个。
我们三个人常常借口周末一起自习,然后沈梦秋和我会在自习教室卿卿我我,顾晨年同学则在后面边吃我买的冰棍边认真学习。
高考结束后,顾晨年考上了北京最好的理工科学校,沈梦秋去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学土木工程,而我,因为高考发挥不理想,最终留在了本市念烂大街的英文系。
那时我才品尝到不好好学习的恶果。
沈梦秋的生活丰富多彩,他在学生会和社团里混得风生水起,是个前途无限的潜力建筑师。
相比较之下,顾晨年和我的生活则要黯淡很多。
顾晨年每天跟在学长学姐和导师的背后做实验,我平时上上课,业余和沈梦秋视频聊天、去健身房锻炼,偶尔旅游开拓视野。
沈梦秋和我从不吵架,他除了家境比我差一点、不能永远在我身边陪伴我,几乎没有其他的缺点。
我以为我们会正常地恋爱、结婚,直至老死。
毕业后,顾晨年听从爸妈的安排,回到本市考进了国家电网。
我凭借着还不错的外语能力,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数控机床的销售专员,负责欧美市场,沈梦秋则选择了出国深造。
沈梦秋和我从异地恋升级到了跨国恋,还是有时差的那种。
幸好有顾晨年陪我、听我倾诉,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坚持到最后的。
沈梦秋答应我,等他毕业就回来和我谈婚论嫁,他说绝不让我一个人孤单。
沈梦秋五年后博士毕业,订了深夜航班回到本市。
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未告知他,拉着顾晨年驱车前去接他。
我至今印象深刻。那趟航班晚点,顾晨年和我在国际到达的门口等得昏昏欲睡,才等来沈梦秋的抵达。
不,更准确来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抵达。
沈梦秋推着厚重的行李车,身边有个女人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肩膀。
我冲上去,对着沈梦秋就是左右各一个巴掌。
整个机场都能听到声响,精神萎靡的旅客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梦秋这厮还恬不知耻地冲着我笑,“这样也好,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在美国纽约领证了。”
十二年青春化为泡影,我扭头就跑。
顾晨年跟在我后面追了好久。
最后我跑累了,他把我拖回停车场的车里,我当着他的面,毫无顾忌地哭起来。
那一刻,我真觉得窦娥没我冤,孟姜女没我惨。
顾晨年把窗户打开,一支烟又一支烟地抽,吞云吐雾间,淡定地看着我。
一包纸巾哭完了,我终于安静下来,我问顾晨年为啥不安慰我。
“这种事很正常的。”顾晨年捏灭了烟头,准备发动车子。
我看着他,突然语出惊人,“晨年,我们结婚吧。”
顾晨年手停了,愣了至少有一分钟。一分钟之后,他解开安全带,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说道:“好。”
借酒浇愁愁更愁,那晚,顾晨年陪我在酒吧里喝了很多酒,我们在酒店度过了春风旖旎的一夜。
第二天中午醒来,我的右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50分的钻戒。
是顾晨年临时去楼下珠宝店买的,他不知道我的尺寸,钻戒有些大,但后来我也没调,成了习惯,一直戴到了今天。
“那就算是你求婚的了哈。”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还没散,那天我头脑火热地带顾晨年回家见了爸妈。
哪家父母见到这么个学历高、工作稳定、性格踏实的女婿不开心?顾晨年立即通过了我的父母考核。
好在顾晨年的父母也挺喜欢我,初次见面顾妈妈便给了我两千块的红包。
这场婚姻,与其说是我们两个人的结合,不如说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两家父母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婚期、婚礼、彩礼和嫁妆,速战速决,我和顾晨年就像是没有主线的木偶一样,被他们安排着未来。
我问顾晨年,为什么那天答应我,跟我结婚。
顾晨年摸摸我的头,没说话,像那天一样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等我从梦里醒过来,我们已经领完结婚证、办完婚礼,我躺在新居的主卧里,而顾晨年正在厨房里为我做早餐。
甜蜜的几个月新婚后,我们终于开始过起平静的婚后生活,且一过,就是五年。
婚后我一直问自己:顾晨年跟我真的适合吗?
日子越过下去,我越觉得不适合。
我是喜欢浪漫的双鱼座,可他是务实的金牛座。
顾晨年是健康主义者,注重长久可持续,我是享乐主义者,看中当下是否快乐。逢年过节,我想出去吃,他总嫌外面又贵又不干净,总要在家做饭。
我们似乎一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我们总是吵架,每吵一次,我就绝望一次,也更沉默一次。
生活中的这些微小细节一点点蚕食着我们。
爱的反面其实不是恨,而是冷漠。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或许他永远都觉得,他是在对我好,所以也无所谓我是否快乐。
五年,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食不知味,平淡如水。
结婚这几年,他甚至从未送给过我一束花,我偶尔抗议,他还说,钱都给你了,若是喜欢花就自己去买呗。
听到这样的话,我自然是无言以对。
我哪里是仅仅喜欢花,我喜欢的,是你买的花。
十一国庆,他想去三亚躺尸看海,我想去内蒙古策马奔腾,最后谁也没能吵赢谁。
都是独生子女,从小被宠着长大,即便我已经逐渐在学着收敛自己的脾气,但还是没忍住。
我们哪里也没去,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待了七天。
到了第三天,我披上睡衣,刷牙洗脸,走向厨房,睡眼朦胧地开始吃他做的三明治。
要不是小米粥豆浆,要不是牛奶三明治,早饭永远逃不过这两样。
我跟他说了一万次早饭想吃油条包子,但他总说那些太油腻,不让我吃。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受凉了,我早上直犯恶心,根本吃不下什么,我索性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准备看最近火热的电视剧《三十而已》。
他却啪地关掉电视机,丢给我一本西班牙语书籍,“你们公司最近不是打算开拓南美市场吗,正好趁着假期,好好学学语言。”
说完,他自己坐在旁边,直接拿起另外一本计算机编程的书看起来。
最怕就是跟学霸做夫妻,他不仅自己爱学,还逼得我也要一起学习。
可节假日本来就是要休息的,我丢下书,取过一旁的iPad,继续看起来。
看到一半,我又一阵恶心,一时没忍住,还干呕了两下。
“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姨妈要来了?”顾晨年关切地看了我一眼。结婚五年,他连我大姨妈的日子都记得清楚。
“没事。”我躺在沙发上,把毯子拉在身上。
顾晨年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烧热水。
我看了眼客厅里挂着的日历,算算日子,顾晨年还真可能说对了。
正等着顾晨年的热水,我收到了一条图片短信。短信上顾晨年背着一个娇小的女生,配图是一行字:你老公出轨了。
什么鬼?我虎躯一震,整个人立马腰背挺直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顾晨年?他哪里来的胆子?
我走进房间,重重地关上房门,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打开床头柜,翻开自己的那本有密码锁的日记本,看到了自己这些年对顾晨年所做的一切:
我为他去学二外,我陪他看他喜欢的战争电影,我吃他做的清淡饭菜。
我一直以为,爱里包含理解和忍让。只要我尝试,总能达到最好的结果。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不管是当初的沈梦秋,还是现在的顾晨年,都只是大梦一场。
顾晨年端着红糖水走进来,我不想喝。
“喝一点吧,镇静止痛的。”他还要把水递给我。
我随手一拂,杯子便碎在了地板上,成了裂片,有一半红糖水被泼洒在了床单上,晕染开来,就像是凋零的花。
“你没烫到吧。”顾晨年抓住我的手,关切地问我。
我脑海里都是他背着那个女孩子的画面,我觉得脏。我抽回自己的手,“晨年,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小雅,你冷静一些。”
“这么多年,我根本感觉不到你在爱我,就连我们的纪念日你都记不得,你也从来没背过我。”我刻意把最后一件事说得咬牙切齿,语气很重。
“小雅,别闹脾气了,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给你煮面吃。”
又来了,估计又是万年不变的牛肉面。改变的从来只有我。
我实在吃腻了,索性拎起包,摔门而去。
结婚后,我一直思考的问题是:我爱顾晨年吗?
但我没有想过的问题是:顾晨年爱我吗?婚姻不是单向线。出轨这件事,只是导火索,把我们连日来的矛盾一下激发出来了而已。
我在家附近的酒店住了两天。国庆前最后一天,跟顾晨年约了时间,8号一大早我们俩签了离婚协议,顺便去把证给领了。
离婚协议简单,我们住的房子和车子归他,另一套投资的房子和存款、股票基金都归我。
顾晨年给我银行卡时,我才知道我们这么有钱,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理财能力。
婚后我们为了多些时间过二人世界,一直没有要孩子,最近半年才开始备孕,如今备孕没成功就离婚,也是时机恰好。
顾晨年说得对,我们的离婚,就和结婚一样儿戏。
看着大红的本本,顾晨年惨笑,“也好,说结婚是你,说离婚也是你,反正你是一家之主,只是这回不能再叫你老婆大人了,就叫你前妻大人吧。”
我没理睬他,正准备拦出租车,他拉住我,“我最后再送你一次吧。”我没拒绝,但在车上也没说话。
下车时,顾晨年要跟我拥抱,我瞪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写字楼。
喝着馥芮白咖啡,做着工作,我陷入了沉思。
快要吃饭的时候,何晓又来了。刚毕业的大学生似乎总是有着无限活力。
我们一起去楼下的食堂吃饭,回来又去了便利超市买酸奶,我正吸溜着酸奶,何晓问我,“小雅姐,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我一下咬死吸管,歪着头,“你这是在约我吗?”
“对呀,你不是离婚了吗?我以前就想追你了,但你结婚了,我就只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现在,我终于盼到你离婚了……哦,不……”
我摸了摸额头,“你喜欢我什么呀?一个离婚的三十二岁大妈,有什么好喜欢的。”
“谁说的,你在我眼里可是个宝,你又好看又知性,温柔还大方,多少男人都梦想娶你这样的。你呀,就是我以后择偶的目标。”
何晓这人没羞没躁,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没理睬他,径直往前走,走的时候看了眼路旁的花店。这么多年,顾晨年都没有给我买过花,估计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何晓追上来,问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追你了?”
“年轻真好。”我发出感慨,按下电梯按钮,准备上楼。
午休过后,我如常工作,前台小姐姐却突然抱着一束玫瑰花走过来塞给我,还刻意跟我打趣,“小雅姐,中午刚吃完饭,您就让姐夫给我加餐呀,这狗粮吃得够饱。”
玫瑰花里还有一张卡片,上面用隽秀的楷体写着四个字:一周开心。
估摸她是不知道我已经离婚的事情。我收下花,回头看了一眼何晓,他正在认真地工作,丝毫没有受到我这边的影响。
装模作样。我嘴角轻笑,拍了一张鲜花的照片,发了朋友圈后,便把花放在一旁,没想太多,继续工作。
顾晨年果然点了赞,我就是想要告诉他,我符小雅的市场行情还不错嘛。
下班后,何晓跟我一起去吃了个单人小火锅。
何晓比中午沉默不少,离别前还特意调侃我,“还是小雅姐魅力大,追求者怕是能排到法国啦。”
我没想太多,也顺着他的话,“是啊,面前就有一个。”
“那我还有机会吗?”何晓充满期待地问我。
我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爱上任何人的勇气。就连和顾晨年结婚,或许也不过是对人生妥协的惯性使然。
我想也没想,又坐上了地铁。
一路上,我抱着花,还真有不少人为之侧目。
待我反应过来,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习惯性地拿钥匙开门,习惯性地换鞋,习惯性地躺在沙发上。
顾晨年刚洗完澡,他只穿着一条短裤,身上搭着一条浴巾。
见到我,他凑过来,把我抱在怀里,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呦,才离婚就收到花呀。”
“我倒是想看看是谁送的,竟然觊觎我的前妻……”顾晨年不要脸地凑过来,准备亲我。
顾晨年刚洗完澡,估计又用了我的沐浴露,身上散发着迷人的玫瑰花香气。
我几乎就要沉溺,毕竟这么多年,我的身体早已经先思想一步,开始迎合他。
如果不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背着别的女人的画面……
我一阵干呕上头,一把推开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顾晨年,我们已经离婚了!”
顾晨年被我搅得也兴致全无,他摊开双手,“得,你开心就好。”
我当晚睡在房间,顾晨年睡在书房,第二天我请了两周的年假,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家。
出门时顾晨年叫我吃早餐。我看了一眼,还是小米粥和豆浆。
父母这两年提早退休了,在郊区里盘了个小院,两人自在地住着,就是有些远,要两小时的大巴车程。
我到的时候,他们都站在路口准备接我。家里养的那条小土狗也摇动着尾巴迎接我。
“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并未提前告知。
爸爸接过我的行李,“晨年告诉我们的,他说你想回来看看我们,要待两周,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还是我妈精明,直接问我,“是不是跟晨年闹矛盾了?每次你一闹矛盾就要回家,不过这次怎么住这么久啊?”
“妈。”我抱着她嚎啕大哭,哭尽了这
妈妈轻拍着我的背,哄着我这个没长大的小孩。
晚上妈妈做了不少我爱吃的菜,我们三个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倒是也其乐融融。
吃完饭泡完脚,爸爸硬要散步,拉着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院子里多了不少花卉和蔬菜,还种了我喜欢的向日葵和蔷薇,这个郊区的小洋房被他们打扮得生机勃勃,完全不再是当初刚来看房时的颓败模样。
我摘了几朵花插在花瓶里,觉得好累,索性躺在床上看着小说。
妈妈拿了一块黑毯子走了进来,要递给我。我问她这是做什么。
我妈皱眉问我,“你的周期不是最近吗?我记得一直挺稳定的。给你晚上垫着睡觉。”
我恍然大悟。“是啊,怎么还没来。”
算算日子,已经迟了四天。估计是最近被顾晨年给气的吧。
一想起自己破碎的婚姻,书也看不下去了,妈妈递过来一杯红糖水。我喝着喝着,突然看到了吊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吊顶原来不是坏了吗,谁修的?”
妈妈把我喝完的水杯收回去,见怪不怪地回答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你家那位。”
“晨年啊?”我倒是惊讶。他那个四眼文弱书生,还能做这些?
妈妈笑了,“是啊,我们去年前搬到这里来的时候,你不是不乐意吗?说怕这里太远,照顾不了我们,可你爸还是贪图郊区空气好,非要搬过来。
“后来啊,晨年每个月都会过来看看我们,生怕我们有什么事情,除了这个屋顶啊,还有外面那个院子里种的菜啊,家里的电路啊,他都弄过。
“你别说,这男人啊,还是这种实用型的靠谱。在这点上,你们家晨年跟你爸还是挺像的。”
没想到他竟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出轨了。我把被子掀到头顶,打算埋头大睡。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一觉睡得格外舒畅。
早上起来时,妈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吃顾晨年给我做的清淡早餐了。
可探头一看。“怎么又是小米粥啊。”我叫苦不迭,莫非我妈也被顾晨年给传染了吗?
妈妈看了我一眼,“你还说呢,晨年说你的胃不好,说早上最好吃小米粥,实在不行就做三明治,但一定要热的。
“我哪里会做三明治,这不就给你煮小米粥了嘛,你说我们晨年女婿还真是心细……”
没想到离开了顾晨年,我的耳边却还都是他。
我捧着手中的碗,食不甘味。顾晨年这个傻瓜,做了这么多事情竟然都不曾跟我说。
妈妈忽然又道:“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今天周五,晨年说晚上也来住。”
一听到这话,我的胃又翻涌上来一阵恶心的感觉,我冲到洗手间,干呕半天,但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都吐不出来。
出来时妈妈靠在洗手间的门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你是不是有了?”
我看着镜子里面色蜡黄的自己,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姨妈这么久没来,自己脾气也这么大。
“我去药店给你买验孕棒。”妈妈说。
果然如妈妈所料,我突然如释重负。为这连日来的疲惫和焦躁找到了理由。
生活果然是处处充满讽刺,顾晨年和我刚离婚,我竟然就怀孕了。
妈妈兴奋不已,主动开始给我张罗着,拉着我爸就要去菜市场给我买鸡鸭鱼肉回来大补。
我被强推着回到房间休息,却一时坐立不安,脑海里闪现过无数对今后生活的假想。
若是以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便是单亲妈妈一枚,那该是多么艰难的生活……这么一想,突然有种万念俱焚之感。
罢了,我拉过被子,呼呼大睡。一睡解千愁。
醒来时,鼻腔里涌过一阵饭香,妈妈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头,一脸兴奋,“小雅,晨年来了。”
我起身走出去,顾晨年正在厨房忙活,其实他做菜水平没有我妈高,但是每次来都会主动下厨。
我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顾晨年又屁颠颠地走过来给我挤牙膏、倒热水,还特意嘱咐我,“老婆,你现在不能用冷水,感冒了不能吃药,要注意点。”
嗨,看他那快乐的表情,估计是我妈那张大嘴又漏了。
我瞪他一眼,“离婚的事,我还没说,你也别说了。”
顾晨年点头如捣蒜,“老婆,你先刷牙,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鲫鱼汤,待会儿你多吃点。”
坐在餐桌旁,看着顾晨年在厨房忙前忙后的背影,我终于明白了,结婚这么多年,他为何能深得父母的喜欢,无外乎是他的真诚和善良。
吃饭的时候,晨年又是忙前顾后,不停歇。爸妈对他又是赞不绝口。
若爸妈知道我跟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离婚了,非得杀了我不可,到时候一尸两命,光是想想就觉得血腥。
为免暴露真相,晚上顾晨年和我睡一个屋,一米八的大床,我拿衣服画了条三八线,他笑我幼稚,我警告他不许乱动。
乡下生态环境好,十月还有蚊子,睡到半夜,我被蚊子叮醒。
捏好蚊帐,又见顾晨年身上的被子已被我拉走大半。
便都给了他,又帮他捏了捏被角。
顾晨年被我弄醒了,月光下笑得奸诈,“前妻大人,你这是怕我感冒啊?”
“怕你传染我。”我没好气,转身笑着睡过去。
第二日睡醒,竟发现他在迷糊之间将我抱在怀里。我直接一脚将他踢下床。
顾晨年摸着屁股,睁开惺忪睡眼,一脸委屈。
顾晨年陪我住了一个周末,他们三个对我百般讨好,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索性提出先回去。
爸妈又是一阵忙活,送了不少鸡蛋和自己种的果蔬,把顾晨年的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走之前爸爸还拍拍晨年的肩,“回去好好照顾小雅。”
我抬头看到爸爸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而顾晨年微笑的时候眼角也有很明显的皱纹浮现。孩子的出生,原来也意味着大人的老去。
有了孩子,顾晨年自然不愿意我再搬出去住,软磨硬泡让我还住在家里。说等宝宝生完再说。
顾晨年举起双手打消我的疑虑,“你放心,我一定不跟你抢宝宝的抚养权,我研究过《婚姻法》,两岁以内孩子都会被判给妈妈。”
我终于还是翻出那条短信,还有那张照片,同他对峙,说出了自己离婚的原因。
顾晨年掏出手机解锁,给我看微信聊天记录,“这个姑娘是我的新助理,那天她脚崴了,要我背着她,我当时真的是出于好心。
“我知道我自己在公司受欢迎,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坏,竟然欺负你,但我从来没有对她动过一点邪念,我立马删了他。”
“别,我相信你。”我阻止了他。
我看着顾晨年,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我几乎忘记了,我们家顾晨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
但是想到有了孩子后的种种麻烦,还是决心采纳他的建议。
顾晨年带我去医院做检查,全程对我呵护备至。
离婚后我每天待在家里,细心审视他的一言一行,才发现顾晨年这人总是在默默地付出和陪伴。不过从前是夫妻身份,我便将他对我的好视作了理所当然。
检查完,顾晨年和我一起坐在妇幼医院的长廊上,他举着B超单,一脸兴奋,“人类的构造真奇妙,这么一个小小的点,以后就要长成我们的小宝宝了。”
我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看着那张单子,亦是觉得神奇。
我们正讨论着,一个小男孩抱着篮球跑了过来,撞在了我的身上。
我赶紧扶起小孩,顾晨年则帮他去捡已经滚到很远处的篮球。
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士赶了过来,抓住小男孩的手,“小龙,不要乱跑,你还发着烧呢,快跟阿姨说对不起。”
“没关系的,小孩子皮嘛……”
待那位女士抬起头,我却惊讶了。我站起身,犹豫地问出了一句,“你是沈太太?”
倒真是冤家路窄,遇到了沈梦秋的妻子,就是当年和他在纽约领证的那位。
“是你呀。”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整理衣服。
沈太太的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和小孩的书包,我记得她的年纪和我相仿,但那张素颜的脸上如今落满了皱纹和黄褐斑,彰显着岁月的痕迹。那双手,亦满是老茧。
这才想起,顾晨年从未让我买菜做饭。
我看看她的身后,空无一人,便问她,“你先生呢?怎么不陪你?”
“他忙。”沈太太笑笑,牵着孩子的手,转身离开了医院。
翌日清晨,我给闺蜜打电话,闺蜜家里有个三岁的吞金兽,我向她讨教育儿经验。
两人说到一半,话题突然歪掉了,我们开始聊起八卦,闺蜜突然来一句,“幸好你没嫁给沈梦秋。”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了,他这两年创业不是发达了吗?听说公司都要在科创板上市了吧?”
“什么呀,上市前会计师事务所查出来公司财务造假,人家都破产了,去年还被抓进监狱了呢,到现在没放出来,真是风水轮流转。”
怪不得,他老婆一个人带着小孩去看病。
“所以说啊,人还是要找一个本性善良的男人,你看你家顾晨年……”
闺蜜还在碎碎念,我却已经无心听。
“老婆,”顾晨年推开门叫我,见我脸色不好,赶紧改口,递上碗筷,“小雅,吃早饭了。”
挂掉电话,我的目光落在顾晨年手中的碗上。
还是熟悉的小米粥。不过这次里面加了不少红枣和银耳。我挖起一勺,吃进嘴巴里,甜丝丝的。
休完假,我照常回到公司上班,刚进办公室,前台小姐姐就又给我神秘兮兮地送来一束康乃馨。
里面贺卡写的是:妈妈一周快乐。
离婚后,他倒是会送花哄我了。
刚把花插好,何晓吹着口哨走了进来。
两周不见,这个小鲜肉还是这么青春洋溢,不对,今天他还抹了发蜡,穿了件军绿色的运动长裤,尤其显得青春洋溢。光是看着他,都会觉得精神振奋。
我主动朝他打招呼,“何晓早。”
何晓探头过来,看了一眼我的花,“小雅姐,康乃馨不错。看来这哥们成功俘获小雅姐的芳心了呀。”
我笑笑,“对了,上次的花谢谢了。”
“上次的花不是你送的吗?”
“我没送过你花啊,这两次不是一个哥们送的吗?你看上面的贺卡都是一个logo。”
何晓把包放在桌子上,忽然又想起什么,跑到我的办公桌前跟我说道:“对了,小雅姐,我辞职了,今天下午会早点走,您要是有事情吩咐最好早点说哈。”
“离职了?今天是不是约会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实交代。”
何晓摸摸头,很不好意思,“嗯,打游戏认识了一个女生,我们还蛮谈得来的,我蛮喜欢她的,打算去她的城市工作,就辞职了。”
“网恋奔现呀,厉害,祝福你呀。”
果然还是年轻好,我早已过了那个折腾的劲头了,唯有甘拜下风。
上午好不容易忙完了活,看到了顾晨年给我发的微信,“怎么样,前妻大人,花花还满意吗?我还有希望吗?”
前妻大人……这词用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看着康乃馨,我心情大好,主动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咱俩去复婚?”
等了好半天,顾晨年终于回我一句,“老婆你想开了?”
后面还跟了十来个夸张的“爱你”表情。
“没有,我是为了孩子好在医院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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